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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俊彪:《絲路花雨》往事并不如煙
作者: 來源:大西北網(wǎng) 更新于:2023-03-21 閱讀:0

文/張俊彪

時至今日,我仍認為,最早以大型舞劇,全景式反映中國與世界開始并繁盛商貿(mào)與文化、經(jīng)濟與政治、軍事與外交的絲綢之路,是甘肅的《絲路花雨》。這部大型舞劇,從1979年5月上演以來,迄今出訪4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演出3000多場次,觀眾超過450萬人次,使海內(nèi)外廣大觀眾獲知了源遠流長的絲綢之路歷史景觀和璀璨悠久的敦煌為代表的中國文化瑰寶。

在文化大革命宣告終結(jié)的第二年初夏,甘肅舉行了大會,原蘭州軍區(qū)政委兼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冼恒漢為代表的領(lǐng)導班子集體退出政治歷史舞臺,宋平同志擔任第一書記,開啟甘肅政治歷史新時期。

我那時二十來歲,在省委宣傳部工作兩年多。剛獲平反昭雪的吳堅擔任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宋平同志的夫人陳舜瑤仍任常務(wù)副部長,她是一位老革命,資歷很早,級別很高,曾經(jīng)給王明做過秘書,后來由周恩來介紹,與宋平同志結(jié)識,周總理也是他們的證婚人和主婚人。她和宋平同志的很多往事,特別是革命戰(zhàn)斗故事,也是那次甘肅換屆大會期間,她給我講了很多。有一天晚上,她要我步行送她,從蘭州飯店回青年農(nóng)場的家中,沿途差不多有五六站地,她還在幾處有路燈的地方,停下來看大字報,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聽她講了一路的話。革命、家庭、戀愛、婚姻、 學習、工作……坐在她家的小客廳里,已是零點過了。她將小保姆叫起來給我做荷包雞蛋掛面,繼續(xù)她的講述。

記得一路上,她穿了一雙新買的尼龍絲襪,每走一陣,襪子過于光滑,溜到腳底去了,她就在路邊的白楊樹下彎腰提襪子。那雙尼龍絲襪是前幾天她給了我一元錢,讓我去街上幫她買來的,還買了別的小用品,找回了二角多錢。她叮囑我,今后買東西,要開發(fā)票或收據(jù)。

直到這一天的晚上,她才講了一個小故事:她家所有買的東西,含每天吃的米面油菜,都開發(fā)票或收據(jù),一月訂一本,一年收在一個用過的大信袋,多少年下來,宋平當年給周恩來做秘書,戰(zhàn)爭年代幾個大木頭文件箱更換下來,裝滿了她家的購物發(fā)票。文化大革命,幸好這幾箱發(fā)票,證實她家所有物品都是花錢買來的,在紅衛(wèi)兵造反派面前給自己證得了清廉。后來我調(diào)任深圳市文聯(lián)黨組書記兼主席,也學他們的留存發(fā)票或收據(jù)的做法,直到退休。

一大碗冒著熱氣的荷包雞蛋掛面擺在茶幾上,上面還漂著翠綠的蔥花和香菜。陳部長對小保姆說:“你去睡吧,小孩子,瞌睡多。小張吃過后,碗就放在這里,明早你再來拿去洗?!毙”D反蛑坊厮男》块g去 了。陳部長讓我趁熱吃,還說:“青年人,餓得快。你吃了還得走路回蘭州飯店去,防止會上有事找你?!蹦菚r候我每月28斤糧票,吃食堂,兩三年也吃不到一次雞蛋掛面。

陳部長送我走,順手關(guān)了燈,說:“剛才沒帶你去會客廳,是因為那里房子大,燈多,咱就兩個人,浪費電?!蔽已亻T邊的花墻走到院外的小道上,她還站在門邊說:“夜太深了。你路上走快一點,小心點, 現(xiàn)在的情況還很復(fù)雜。”我壓低聲音說:“沒事兒,我當過兵,不怕。”

兩天后的一個早上,我坐在辦公室抄一份稿件,陳部長腳步輕的一點兒聲響也沒有,她已經(jīng)站在我的身邊了,我才感覺到她來了,緊忙起身。她用手按住我的肩頭,說:“你的字寫得好。你繼續(xù)寫,我喜歡看你寫字。”她站了一會兒,才說:“宋平同志現(xiàn)在工作很忙,差不多白天黑夜都在干工作。千頭萬緒,問題成堆,身邊需要幫手,想多選一兩個年輕的秘書,盡量幫他把一些事務(wù)處理掉。我向他介紹了你的情況。你上午寫個簡歷,盡可能寫得詳細些,特別文化大革命,有沒有串聯(lián)造反,參加武斗……

我聽你說過了,你家在農(nóng)村,家境不好,年齡也很小,文化大革命停課后,就回家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了。不過,這些都要寫清楚。寫好后,交給你們處長,或者辦公廳的哪個處長,讓你熟悉的處長直接送給宋平同志的秘書。宋平今天早上,會交代秘書的?!迸R走時,她拉開我的抽屜,放了一包東西,小聲叮囑:“你年輕,工作量大,餓得快,我給你帶了點吃的,你餓了,吃一點。手帕昨晚洗干凈,搭在暖氣片上烘干的。中午下班鈴過后,你遲走兩分鐘,我也遲走兩分鐘,在樓梯口,你把手帕給我,下次再給你帶吃的?!彼谖鍢堑奈鬟?,我在五樓的東邊,大樓東西兩邊有樓梯,平時很少有人走,那時上下班和中間休息都打鈴,大家習慣走當中寬敞的主樓梯。

我想了一個上午,沒寫簡歷,又想了一個夜晚,還是沒有勇氣把簡歷寫出來。宋平是建國前的大學生,給周恩來做了很多年秘書,水平很高,文字能力很強,我們給他起草過署名文章,深知我難以勝任他的秘書。時過兩天,我去找陳部長,說出自己的擔心。她聽了,沉思了許久,才慢慢地說:“你的想法,我回去告訴宋平同志,他這兩天還一直過問,有沒有人送來小張的簡歷?……我們會尊重你的個人意見。但是,宋平同志那里,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做,還會交給你去做。事先說一下,你要有個精神準備?!?/p>

記得是在這一年的秋天,陳部長的專車司機小郭來找我,說陳部長叫我去一下。見到陳部長,她讓我坐在辦公桌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問了一下工作情況,我如實報告:“吳部長交代我們處長,讓把我抽出來,獨立工作一段,直接由他交任務(wù),單獨完成,對他負責?!眳菆詫ξ艺f,省上的幾大劇團,文化大革命亂了十來年,創(chuàng)作沒有,演出沒有,就那么瞎折騰,鬧派別,搞斗爭,吵吵鬧鬧,打打斗斗,告狀整人,撥弄是非,派我下去蹲點,每個劇團至少一個月,一一弄清問題,然后向他匯報,下決心整頓,組織創(chuàng)作,恢復(fù)演出。

隴劇團住了一個月,情況已向吳部長做了匯報,這幾天剛到歌舞團。陳部長很有耐心地聽完,說:“宋平同志昨晚說,讓你幫他找?guī)妆痉从澈游髯呃鹊臅詈檬俏膶W作品,文化方面的也行。他最近去了一趟河西幾個地區(qū),回來一直在思考,可不可以組織人,對河西一帶搞些文化作品出來,一來宣傳絲綢之路的歷史和現(xiàn)實;二來鼓舞激勵人民群眾發(fā)展生產(chǎn)改變面貌的精神和斗志?!?/p>

我那時候年輕,腦子單純,凡事一根筋,不懂得變通,所以沒想過去圖書館借,而是在文化界找了幾個老知識分子,結(jié)果他們的藏書文化大革命中全被紅衛(wèi)兵抄去燒掉了,最后只找來兩三本。李季的《玉門詩抄》,聞捷的《天山牧歌》,李若冰的《柴達木手記》,送到宋平的手中。過了不多幾天,陳部長又找我,談了宋平的想法:先找?guī)讉€人,圍繞絲綢之路和敦煌文化,座談一次,聽一下意見,能不能先搞戲劇,便于演出,群眾接受起來容易,也方便傳播。我說:“絲綢之路和敦煌文化,最適合搞的劇種是舞蹈,舞臺綜合藝術(shù)效果比話劇、秦腔和隴劇都會好一些,也便于展示那種美輪美奐、多姿多彩的地域風采?!苯又?,組織歌舞團的主創(chuàng)人員,開了座談會,拉開了《絲路花雨》的創(chuàng)作序幕。

數(shù)月過后,進入1978年,經(jīng)過編導人員集體討論,主創(chuàng)人員執(zhí)筆,初步完成了劇本,原名不是《絲路花雨》,也是幾易其名,最后試演前,才確定了《絲路花雨》這個劇名。開始排練前,演員大體確定下來,但圍繞女主角英娘這個舞臺形象,劇團內(nèi)展開了許久討論,是由已成名的老演員擔綱,還是由青年演員主演,難以形成定論。最后,團里將兩種意見的利弊得失一起提交給我,讓我去請示吳部長。我心里想,這樣的小事也上交吳部長,把劇團演員之間的矛盾,甩手交給最高領(lǐng)導,讓領(lǐng)導幫劇團去惹人,實在說不過去。

我當即對幾個劇團領(lǐng)導說:“我個人意見,老演員與青年優(yōu)秀演員一起排練,主角多上幾個演員,最后誰演得好,觀眾喜歡誰,由誰主演。但主演也不能只是一個兩個,最少應(yīng)有三個四個,因為舞蹈演員,排練和正式演出過程中,難免會受傷,而且大型舞劇,全場兩三個鐘頭,一個人一口氣跳下來,也有體力問題。女演員還有生理期或者生病問題,所以,多幾個演員,新老演員一起上,還可以相互學習?!弊钤缪萦⒛锏难輪T,共四位:賀燕云、傅春英、張麗三位青年新秀和一位有經(jīng)驗的老演員。最終公演后,劇團和觀眾逐漸確立了賀燕云的A角英娘的舞臺形象。幾年后,賀燕云在北京讀中央舞蹈學院,我讀魯迅文學院。在她的宿舍里,她用一個很大的方形餅干桶招待我吃餅干,那餅干桶上就印著她出演英娘的彩色劇照。她說,有一年在上海出演后,專門贈送她的紀念品,只做了兩個。

到了1979年的春夏之交,歌舞團在排練廳舉辦《絲路花雨》的審查彩排,要我請省里領(lǐng)導來觀看。我先報告陳部長,希望宋平能參加審看彩排。隔天陳部長告訴我,宋平準備去定西貧困地區(qū),調(diào)研在定西干旱地區(qū)如何發(fā)動廣大群眾,退耕還林,種草種樹,改變植被,防止水土流失,在發(fā)展林草的同時,加快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步伐,解決群眾的溫飽問題。她轉(zhuǎn)達宋平的意見,我們小范圍先看,然后將情況報告給他。第二天星期六,下午三點,在歌舞團排練廳,觀看彩排。

我騎自行車,穿過雁灘十多里地,在東崗西路北面的歌舞團排練廳,先看了準備情況,然后和主創(chuàng)人員一起,在大門口等候吳部長、陳部長、文化廳霍仰山廳長,還有宣傳部文藝處長,文化廳戲劇處長,總共五六個人。這場演出,將近三個小時,觀眾就是這么幾個人。演員中,只有三個主角臉上化了妝。其余百十個演職人員全都是素面便裝,但演員們使足了精神,的確十分投入。音樂也只有主要的幾個演奏人員,因為舞臺陣容規(guī)模宏大,沒有樂隊的空間。彩排后,演員退場,主創(chuàng)人員希望聽到領(lǐng)導的意見,但吳部長和陳部長都沒說話,只跟大家道別,分頭乘車回家去了。我知道,他們要聽宋平的意見。

主創(chuàng)人員圍著我,希望我說幾句意見。我年輕膽大,實話實說:“演員的確很賣力,很投入,精神狀態(tài)很好,情感也很飽滿。賀燕云飾演女主角英娘,舞臺扮相好,據(jù)說腳部受過傷,還能排演得這么嫻熟優(yōu)美,很不容易。如果能在劇院正式演出,舞臺效果會更好,再加上場景、燈光、化妝、服飾、音樂、場技……我想,那會更好的。”我推著自行車跟大家說話,陳部長的司機小郭從大門外跑過來,說陳部長要我坐她的車,一道回去。我說自行車怎么辦?他說放在劇團,明天我找時間送你過來,反正你在這里蹲點上班。劇團的人將我的自行車接過去,送我到大門外陳部長的車里。果然,陳部長問我的意見。我把剛才的話又重說了一遍。她聽了,快到青年農(nóng)場大門口時,才又問:“那你的意見?”我是個直性子,說話從來不用腦子想,更不會轉(zhuǎn)彎兒,隨口就說:“大型舞劇,將近三個小時,沒一句臺詞,沒什么政治問題,藝術(shù)上可以繼續(xù)完善。我的意見,先讓劇團在文化系統(tǒng)內(nèi)部試演,邊演邊聽大家意見,繼續(xù)加工修改,直到公開上演?!?/p>

歌舞團經(jīng)過一周緊鑼密鼓的緊張準備,5月23日,在蘭州黃河劇院首演,主要是面向宣傳文化系統(tǒng)的干部職工。演出前,我告訴劇團的主要領(lǐng)導,讓四個英娘扮演者輪換出場,不論A角B角,都有個亮相的機會,讓觀眾評選最喜歡的演員,然后,再確定A角和B角。

不多幾天,得知那位老演員自己退出了,賀燕云A角,傅春英和張麗B角。時間不長,傅春英因《絲路花雨》火爆走紅,也趁勢去了美國。賀燕云和張麗,自然是這個舞劇的第一代英娘的固定A角和B角。

陜甘兩省,戲劇是秦腔的天下。甘肅的蘭州,是戲劇大省,如同陜西的小說,新疆的詩歌,是眾所周知的。當然,建國初期,文化大革命前,甘肅的詩歌也是舉足天下,李季擔任中國作協(xié)甘肅分會主席,代表作《王貴與李香香》;聞捷擔任副主席,名詩《復(fù)仇的火焰》。甘肅的戲劇創(chuàng)作與演出,在國內(nèi)也是鼎立天下,無論歷史劇還是現(xiàn)代劇,無論秦劇還是隴劇,尤其是話劇,都產(chǎn)生過一大批具有重大影響的作品。如建國初期的道情劇《楓洛池》,后來成為隴劇的奠基之作;話劇《在康布爾草原上》,周恩來連看三次,最后推薦在北京懷仁堂向黨中央和毛主席匯報演出;話劇《岳飛》,田漢對劇本高度評價,中央戲劇學院作為教材,先后多次進行教學排練;還有話劇《遠方青年》《滾滾的白龍江》和歌劇《向陽川》等,都奠定了甘肅戲劇大省的創(chuàng)作實力和演出勁爆。但甘肅的大型舞劇,直到《絲路花雨》的問世,才改寫了舞劇名揚天下的聲譽。然而,甘肅人不喜歡看舞劇,兩三個鐘頭,沒一句唱腔,沒一聲臺詞,盡管舞臺繽紛華麗,演員美如仙女下凡,音樂如夢如幻,但觀眾的屁股卻坐不穩(wěn)當,要么拿了票不來看戲,要么進了劇場坐一會兒就拍屁股走人?!督z路花雨》才演了兩場,后一場只來了百十人,還三三兩兩地退場,讓演出人員在舞臺上泄氣,提不起精神?!督z路花雨》剛問世,就面臨著一種十分尷尬的境地,生不逢時,生不合地。

星期天早飯后,我在省委東樓單身宿舍四樓自己的房間里,一個人關(guān)門讀魯迅的書。小郭敲門進來,讓我去辦公室給陳部長家里打電話,好像有急事,一再叮囑要務(wù)必找到我,不得有誤。

陳部長在電話里說:“宋平同志早飯后已經(jīng)去中川機場了。昨天晚上,接到外交部和文化部的電話,有一個100多人的歐洲文化考察團,都是歐洲各國的文化官員,其中有不少人是外交使團的官員,今天早上從北 京途經(jīng)蘭州,去參觀考察敦煌。宋平同志臨出門時,突然想到,歐洲人喜歡看舞劇,今晚從敦煌回來,請他們看《絲路花雨》,聽一下外國人的意見,看是我們劇的問題,還是觀眾不喜歡舞劇的問題。這事,讓小張去安排?!蔽覇枀遣块L知道不?她說,誰也沒講,宋平同志讓交給你去辦。我問,要不要報告吳部長,不然宣傳部、文化廳、歌舞團,誰聽我的?還有,一場大型演出,還有100多個外國客人,劇場的水電、安保、急救,一切都得想到,我能調(diào)動誰?她說,你只負責演出,其他方面,省里昨晚已經(jīng)布置下去了,外國使節(jié)到哪里,有關(guān)單位會提前到位的。

時間緊,我不能騎著自行車去通知領(lǐng)導了。坐在辦公室里,先給吳部長家里打電話,他聽完報告,說:“我沒接到任何人的通知,這事你自行處理?!蔽医又央娫挻虻交魪d長家里,他聽了,頭一句就問:“吳部長是怎么說的?”我實言相告。他聽了,沉默一陣,說:“你直接通知歌舞團?!蔽壹绷耍f:“這事你得告訴廳里相關(guān)人員,至少戲劇處長,黃河劇院歸廳里管,得廳里安排,還有水電要確保,也得廳里再動員文化口的職工去看,不然偌大的劇場,空空蕩蕩,沒幾個人,國際影響不好。外事無小事。再說,宋平同志要親自帶著外國客人來觀看。你是老革命,但這事,你得負責任?!蔽曳畔码娫?,騎著自行車,就往東面的歌舞團瘋跑。

我到了歌舞團,他們已經(jīng)接到了通知,全團都異常興奮,一聽宋平第一書記,還有外交部和文化部的幾個司局長,帶著歐洲文化外交使團看演出,信心倍漲,勁頭十足,同時也十分緊張,擔心演出有什么意外,不好交代。我和主創(chuàng)人員說了幾句鼓勁的話,建議將團里的柴油發(fā)電機拉到劇場,防止突發(fā)斷電、停電事故,還建議三個英娘扮演者全部化妝到場,以防臨時演出受傷;并且提出,晚八時正式演出,全體演職人員最好提前一小時到場,仔細全方位熟悉劇場;戲劇處長和團領(lǐng)導,下午務(wù)必去劇場,全面查看水電等設(shè)施和消防安全通道,防止發(fā)生任何意外。

文化外交使團下午從敦煌返回蘭州中川機場,路上兩個多小時后抵達七里河友誼賓館,晚餐后半個小時到達黃河劇場,觀看《絲路花雨》。原本我想將劇場放在西關(guān)什字的蘭州劇院,離友誼賓館十多分鐘的路程?;魪d長說,蘭州劇院條件好,但舞臺小,樂池小,只適合演話劇。黃河劇院條件簡陋,但舞臺大,樂池大,大型舞劇演員陣容大,只能在這個劇場演。這樣,路程長,客人來的時間就多,擔心觀眾坐不住,出現(xiàn)紛亂。但也無奈。

演出前,觀眾大體坐滿了劇場,只留了當中將近兩百人的座位,預(yù)留給文化外交使團還有隨行人員,當?shù)毓ぷ魅藛T,公安便衣人員。客人到了機場,宋平那里便有專人與我聯(lián)系,電話會每隔半小時打到劇場來,詢問演出準備情況,也告訴我客人行進到什么地方,大概什么時候能到劇院。歐洲的官員在敦煌多看了將近一個小時,飛機又遇上下午河西走廊上空的強對流氣旋,到達友誼賓館時,已是晚上七點半,估計演出要到八點半。到了八點,觀眾開始躁動起來,我先后三次站在臺口,請大家耐心等待,也報告客人的行程以及遲到的原因,請觀眾體諒。大概在八點二十,宋平帶著一百多位外國客人,還有幾十位工作人員,神速有序地落座,鴉雀無聲,令蘭州的觀眾大開眼界,驚嘆不已。這場演出,將近三個小時,外國客人的掌聲不斷,臺上的演員也備受鼓舞,演員與觀眾,情感融匯,就連坐不住的蘭觀眾,也受到感染和激勵,隨著外國客人一起鼓掌,劇場里翻滾著歡樂的喜氣,激蕩著掌聲的雷鳴。

演出獲得巨大成功。正是這場演出,真正改變了《絲路花雨》走出去的歷史命運。歐洲的文化和外交官員,白天在敦煌實地考察,晚上又欣賞了再現(xiàn)絲綢之路歷史和敦煌文化的一場大型舞劇,不用翻譯,繪畫、舞蹈、音樂、藝術(shù)原本就是無國界無民族無語言障礙的。

文化部和外交部的官員回京后,匯報了這場舞劇演出的實況,還有外國客人的高度贊揚,從而引起國內(nèi)極大關(guān)注,國外也有了反響。同年10月1日建國30周年,《絲路花雨》應(yīng)邀進京獻演28場,譽滿京城,獲得文化部創(chuàng)作一等獎和演出一等獎,11月1日在人民大會堂專場演出,受到在京各級領(lǐng)導的認可和贊揚。接著,南下廣州,連演30余場。次年,開啟了出國演出的揚帆遠航。這一演,數(shù)十年在國內(nèi)外,反復(fù)上演,經(jīng)久不衰, 創(chuàng)造了中國大型舞劇長久演出的神話。

上世紀90年代初,深圳面向全國選調(diào)40歲左右的廳級干部,我作為文化廳級人才,調(diào)任深圳市文聯(lián)黨組書記兼主席,創(chuàng)建特區(qū)文化新天地,改變“文化沙漠”的歷史貌況。賀燕云讀完中央舞蹈學院,留校任教,三十來歲已破格評為副教授。她來深圳在文化場所打工一年多。她多次見我,希望來深圳市舞蹈家協(xié)會工作。因為她來之前,我剛從內(nèi)地選調(diào)了一位青年舞蹈家擔任舞協(xié)主席,她遲來一步,如果讓她留下做副主席,我亦為她深感憋屈。我只好勸她返京歸校,帶學生,搞藝術(shù),鉆研藝術(shù)理論,著書立說,廣育天下桃李。她回校不久,評為教授,應(yīng)該是當時全國最年輕的一位大學教授。有一年春節(jié),國家總理去大學給知識分子拜年,專門點名見了她,全國的電視和報紙,都有了一幅她和總理親切交談的合影,令我羨慕又高興。

在新世紀之交的那一年,甘肅省文化廳李文衡廳長帶《絲路花雨》劇組100多人,出訪美國等三個國家,演出十多場,歸來途經(jīng)深圳,我和深圳文聯(lián)的藝術(shù)家,在一家酒店設(shè)宴接待。李文衡在省委宣傳部,我們同一個辦公室坐了數(shù)年,他又是著名文學評論家,十多年后在深圳相見,又是從美國進行文化交流載譽歸來,摯友相見,喜從心來。我在祝酒辭中,回顧了《絲路花雨》的創(chuàng)作與演出過程,令在場的人們大為驚訝,因為大家第一次聽到許多鮮為人知的過往故事。李文衡陪我挨著十幾大桌文化演職人員敬酒時,說:“這次來的人,你連一個也不認識。這個劇,英娘的演員已經(jīng)換到十幾代了。你說的那些故事,許多情節(jié)和細節(jié),連我也是第一次聽到,真該寫出來,讓大家都知道?!?/p>

而今,甘肅省歌舞團,早已更名為甘肅省歌舞劇院;黃河劇院,早已改名為敦煌大劇院;《絲路花雨》的劇名未變,雖然演職人員換了十幾批,但她的劇情和藝術(shù)沒有變,她依然在復(fù)活著沉睡了千年的敦煌藝術(shù)與數(shù)千年的絲綢之路,開啟著一條傳播中華文明的智慧之路。在新時期的征程上,我們又重祭陸上絲綢之路的雄風,重啟海上絲綢之路的遠航,絲路花雨,飄飄揚揚,紛紛飛飛,年年月月,永永遠遠……

作者簡介

張俊彪:陜西省旬邑縣人,1952年11月生于甘肅省正寧縣。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傳記文學創(chuàng)會理事,曾任甘肅省文聯(lián)專職副主席、深圳市文聯(lián)主席、廣東省文聯(lián)副主席、深圳市文藝評論家創(chuàng)會主席。主要作品有《幻化》三部曲(《塵世間》《日環(huán)食》《生與死》)《省委第一書記》《曼陀羅》《鏖兵西北》《最后一槍》《血與火》《山鬼》《沒有隕落的太陽》《神泉》《牛圈娃》《劉志丹的故事》等29部,主編《大中華二十世紀文學史》(五卷)《大中華二十世紀文學簡史》(上、下卷)等大型史典,作品獲國家和省級文學獎21項。

(2021 年 12 月 3 日于深圳

原載《華文月刊》2023 年第 3 期)